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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新出土文物,一个是异次元少女,一个是长不大男孩,这三个年龄相仿、气场相合、性情相近的浙大城市学院传媒分院“青椒”(青教),一起搞了个大新闻。已举行了四次的唧唧三人行活动,在校园里正声名鹊起。
殊途同归:“无用之用”的唧唧三人行
来浙江大学城市学院之初,邵杨老师就凭借其金句与段子齐飞,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优势迅速傲踞了传媒男神的宝座。石苑老师的到来,很快让这个虽然人见人爱但依旧内心焦灼的大男孩找到自己的灵魂小伙伴。这对相见恨晚又英雄相惜的传媒艺人组合逐渐成了传媒分院活动的官配。在三个人中反差最大的,乍看的一身民国气质再加上动辄的孔孟圣贤,连微信头像都顶着蔡元培的蔡渊迪老师在形象上与两人相去甚远,还在一开始因为两位在传媒的盛誉心存避而远之的态度。
因缘际会,一次食堂中的偶然搭话让石苑惊讶地发现她与蔡渊迪的本科专业都是法学,之后发现的巧合像多诺米骨牌般让他们欣喜:石苑和邵杨都在中传读过传媒,邵杨和蔡渊迪都在浙大读过文学,三个人都在北京待过。这一环扣一环的巧合交集出一个彼此可以充分交流和理解的场域。而最中心的一点也就是促使三个人走到一起的共同点,石苑说,大概就是三个人心里都有一座“断背山”,虽然山头不一样,但仍然去呈现快乐的状态,然后不忘却地努力靠近那座山。
蔡渊迪是浙大古籍所的博士,一心只读古人书的他最明显的特质是书生气、呆板、倔强;深受ACG(动画、漫画、游戏)的洗礼,热爱二点五次元的石苑则自由切换自己的时空维度,所以蔡渊迪永远听不懂石苑的日漫美影,石苑也永远听不懂蔡渊迪的楚辞汉赋。而这中间唯一能听懂所有梗的游刃有余的邵杨则充当“次元摆渡人”的角色起到润滑和粘合的作用。对三位而言,在现实生活中“互舔伤口”也是他们真实的后台团体生活。
在一次开完会的食堂用餐时,石苑提议三个人搞点像“锵锵三人行”一样的活动,对此,他们一拍即合。他们为学生感到忧虑:现在的许多学生在基础没打好时就奔波于各种参赛、评奖,还没有真正去沉淀,去消化,却急着要吐出来。他们为自己感到忧虑,也希望抱团取暖。对石苑说,办唧唧三人行是个有羁绊感的事,它是个像沙龙读书会一样的公共领域,我们不是点赞之交,我们在这里,我们在一起,而它存在的价值就是它存在。对蔡渊迪而言,这其实就是一群可爱的人说可爱的话。邵杨说,这个社会推崇的“有用”让他难过,他对大学的理解和向往和其中最具乌托邦色彩和理想主义色彩的地方是他们可以找到某种以无用的心态沉浸其中的东西,而唧唧三人行则是他试图为这个校园打造的看起来最没有用,但是可以用最纯粹的喜欢坐到一起的一个情景。
唧唧三人行现在基本每二十天举办一次,每次约莫两到三小时,到现在已经有四次了。这是一场对学生而言没有红卡、没有讲座数、没有素质分、没有志愿者小时数,对老师而言没有盈利、没有报酬的兼具讲座、沙龙、交流会性质的活动。它是完全自发且不依附于任何组织。这是专属于三个义无反顾放弃了休息时间的大龄青年和几十个放弃电脑游戏和电视连续剧的小年轻守望相助、背对世界的三个小时。欢声笑语在活动中的每一处空间跃动,好像要突破密闭的空气。妙真善趣、读书伦理、健心解颐伴随着放浪形骸、天马行空就像春天的风拂弄柳树般温柔而畅快地撩拨参与者的心。
一约既订:“雏凤清于老凤声”
虽然唧唧三人行的名号有模仿锵锵三人行的嫌疑,但以此为标杆未尝不可。蔡渊迪认真地解读了三种含义:“我们仨从哪方面说都还只是“小鸡”,未长成“老鸟”,此其一;“唧唧复唧唧”是长夜蟋蟀之声,是中国文学中最温柔、最体贴、最惹人“淡淡哀愁”之声,正契合他们所谈所言,所谓“豆棚瓜架雨如丝,姑妄言之姑听之”,此其二;最重要的是,学院的标志是雏鹰,身为城院的教师,以其声为名号也很贴合。”虽然石苑一开始纯粹只是想以此名表达叽叽喳喳的他们可以对这个繁杂的世界有一点自己的理解。
唧唧三人行第一次的试水主题是《趣味的价值》。出于对第一次活动情况不明朗的担忧,这个消息也只在少数人中间传散。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活动的早晨,约莫五十个座位的教室居然座无虚席。石苑专门带来黄色绒毛小鸡的小发夹。两位老师接过发夹为难又尴尬地凝视了它几秒钟,还是配合地戴在自己的头上,开始非常应景的第一场三人行,唧唧这个名称也是在当时临时定下的。谈兴正浓时,石苑拿出了一个熊猫打鼓的玩具,使得趣味能具象生动地被展现出来。一按下玩具开关,小熊便开始急速的击打背在它身上的鼓,鼓锥迅速起来落下反复之间,击鼓的声音便噼里啪啦地搅动场内热闹的空气。
他们谈钱钟书谈杨绛谈孔孟也谈萨特谈村上谈伍迪鲍勃,他们提诗词歌赋提经史子集也提动画电影,他们鄙视功利嘲笑生活调侃理想挖苦对方。几场的活动之后,三个人很快显示出了自己的角色定位,邵杨就像是个小百度,是自带光环的实力偶像,是幽默的段子手和渊博的杂家;如果说邵杨是一个有趣睿智聪明帅气的司仪,那石苑形容自己是后面打着灯光放着背景音乐营造场内气氛的人,你可能意识不到她的存在但会让你感觉很舒服;蔡渊迪则占据着学术制高点,然后用睥睨的眼神俯视碾压着这群“平凡的人类”。
他们有时也谦虚地让对方先讲,但一不留神自己讲过了头;他们会着急抢过对方的话头,但也完善对方的思路;他们有时互相补刀,有时同仇敌忾;他们也会不同意彼此的看法,为自己喜欢的人、事、物正名;他们彼此怂恿对方出丑,也摊开自己的糗事。
这里有时是严肃而走心的。但有时三人行现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车祸现场。毫无秩序的规章制度,章法全无的老司机,一不留神地油门一踩就整个现场就沸腾了。
谈趣味时,他们会讨论趣味之趣的拆解到底是走去哪里取回什么?趣味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味道?可能就是吃完宁波汤圆后再吃点咸菜的感觉……那趣味有没有高下之分;在考研困局中,他们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自己的考研经历、考研的建议,也犀利地批评现在学生的学习习惯,也会动情地怀念自己的学生时代、北京往事来,邵杨的古代文学和蔡渊迪的古典文献专业相爱相杀也增添了不少笑料;提及碎片化的经典阅读,他们也会纠结于当今的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碎片化内容,那孔孟的经典语录是不是也是碎片化的?没有读过《红楼梦》和《明史》,看诸如《蒋勋讲红楼》或者《明朝那些事儿》是不是一条可行的捷径;在被标签化的天才与疯子的定义中,他们解读自己对于疯子与天才的诠释和自己所欣赏的天才与疯子。石苑更在在现场教邵杨跳起了《鲁冰花》,两个人载歌载舞的扭捏舞姿惹得全场捧腹大笑。
为了碰撞出更多的火花,法学院的应腾老师和商学院的杨海锋老师曾作为嘉宾来到唧唧三人行现场,思想的交锋也更好地成就了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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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前路:为了那个本真性的理想
随着活动逐渐常规化,忧虑也接踵而来。人数的增多意味着需求的多样性,要满足学生各种各样的需求也渐渐让他们感到力不从心。“你不仅要实话实话,可能还要一些爆点泪点,这就很容易走向动机不纯。”石苑对此不无担忧。他们仍希望唧唧能回到最本真的目的上来,是一个能探讨自由学术和多元观点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一开始活动的初衷是培养独立的、自由的闪光点,而自己被贴上标签或活动被套路化,是很反讽的一件事。“我们不希望它是用规划好的脚本写的,希望它是戏剧而不是电视剧,希望它是有现场碰撞的火花。”
唧唧三人行在传媒的势头正旺,但在扩大影响力还是缩小成一个小团体形式上,几个老师开始有了分歧:邵杨和蔡渊迪一直认为要扩大唧唧三人行活动规模,不然只能沉没;石苑则认为她希望的唧唧团队是小而精致的,就像舟东卖梅干菜饼的小摊一样,几年后,它不用很大,它还是在那里,还是一样的味道,但她也同意,被利用的影响力或许才称得上影响力。
唧唧三人行作为三位老师的“副业”,过多的投入实在是不切实际,精力和技能上的限制使得活动常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如前期宣传、线上活动、现场纪录、内容整理一直处于粗疏乃至空白的状态。对此,三个人也开始添置了一个学生团队总共招募了十个人,改写了无海报无摄影师微信无排版的困顿历史。十个人被分成了两组,每个队员都拿到了一个可爱的“团徽”小黄鸡。但对于团队建设,他们还是希望能有一些规则,所以在日后活动的磨合中,十个人可能会精简成真正想留下来的五个人。
加缪说,光之外,亲吻之外,原野的香气之外,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微不足道。这是邵杨在唧唧三人行后最喜欢在朋友圈发的一句话。或许精神信仰、情感表达、感官愉悦是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最不顶用的东西,但人很大程度上不就是依靠这个活下去的吗?唧唧三人行真正成为一种光、一种亲吻、一种香气是三位“青椒”共同的小心愿。